树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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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新年贺文/四大名捕 来年一方长】(无情中心)小年

尘扫年来灶方甜

        腊月二十三。小年。
        天还没亮透,神侯府就起了动静。
        严九嫁指挥着一众下人,风风火火又有条不紊地,准备把全府上下彻底清扫一遍。
        扫了一年的晦气,除了一年的陈气,好让里面住着的,辛苦劳累伤身又伤心的人,在下一年能好一些。
        也许没用,也没道理,但好歹也是个念想。
        干活的人多,但弄出的声音不大。神侯府上下都知道,无情公子浅眠得很,昨儿个小楼的灯火又是到了很晚才熄,满打满算公子也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。
        别弄醒了他,让他多睡一会儿。
        但其实声音出来没多一会儿,无情就醒了。
        一般人眠中被吵醒时,难免意识模糊思想混沌,要么又沉沉睡过去,要么过个好一会儿才清醒些许,然而无情不同,无情身体孱弱,精神却好得出奇,这一醒,便是头脑灵活的醒,思想清晰的醒,神智清明的醒。
        这绝不是一个好现象。
        诸葛先生找了许多上好的安神补物,小楼里燃着安神香,小壶里煮着安神茶,三剑一刀童日日好梦酣睡到天亮,对无情却一直效果不佳。冷血曾亲自在小楼屋顶上为他大师兄守夜,被呵斥回去也梗着脖子不听,好在无情似乎确实睡得好些了,但冷血到底不能夜夜如此。铁手追命也处处留心有无什么法子能帮上忙,结果总是不如人意。几次三番下来,这一个看上去小小的问题,却是让谁都束手无策了。
        无情只是摇摇头,我歇息得很好,你们不必再为此费心。

        临近年关,各项事务积压在一处,铁手追命冷血在外办案未归,这些事便都落在了无情身上。其实就算他们在家也轮不到他们去做——无情总会拿出大师兄的架子,勒令他们好好养伤,好好休息。
        无情既不良于行,外面的案子落到他手里的自然就少,既然师弟们在外如此凶险劳累,回了家,还不好生歇着?这些事自己能帮的少,那么卷宗应酬一类的活计,理所应当不能再累师弟们。无情总这样想着。

        既然醒了,再睡也睡不着了,无情凝神听了听,声音虽然不绝,但窸窸窣窣的,也不大,他明白大家护着他的心。于是他在床上闭目又躺了一会儿。
        他醒了,但他领了这个情。
        铁手冷血在关东办案,如果顺利,年前应该赶得回来,追命在陇西,昨日飞鸽传书说案子已经结了,他丢下善后事宜不管,飞快地往回赶,兴许一两日就能到了。
        他们兄弟四人,有多少年没在一起过个年了。
        不是缺这个就是少那个,更多的却还是只有无情和诸葛先生两个,约一盘棋,守一夜岁,看四个孩子在玩闹的时候,身量一点点抽高,眉眼一点点长开,看着这四个变成了那四个。
        无情希望的事情很多,很多很多,但这个时候,他只希望他们师兄弟四人能一起过个年。

        不多时,天已大亮,神侯府下人勤勉,日日有人清扫,所以年终的扫尘便容易许多,这时除了四角的四幢楼,其他地方都已清扫完毕。
        无情翻身起床,穿衣洗漱,刚刚收拾好,轻轻的敲门声响起,接着门开了一条缝,露出一对很是机灵的眼睛。无情没回头也没说话,门已经打开了,“公子你起来了?”声音轻快愉悦,是陈日月。
        三剑一刀童里,数陈日月最伶俐,也最粗心,平时大大咧咧马马虎虎,遇上无情的事,却也能精细下来,公子的喜好习惯心思,一步都不错。
        无情点点头,手上一用劲,腾身而起,稳稳落在一旁的轮椅上,陈日月早已在后面等着,待无情坐稳了,便推着轮椅出了房间。
         “他们三个呢?”无情问道。
        “严姐姐正招呼着几个人扫尘,他们三个被抓去干活了。”陈日月笑嘻嘻地答道。
        无情一挑眉,“你怎么没去?”
        陈日月嘿嘿笑了两声,“我说去叫公子,跑了。”一副嬉皮笑脸。
        无情料到如此,也不免心中带笑,“严嫁将他们一早起来扫尘,现在估计不剩多少活了,不过是扫个尾,你也该去帮帮忙。”
        “可我是真的要来叫公子啊!”陈日月闻言忙道。
        无情没接话,回头不冷不热瞥了他一眼,陈日月立马闭嘴,不敢多说了。

        虽是小年,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,用过了早膳,无情就回到小楼继续处理卷宗。三剑一刀童有书要看,有武要练,但毕竟孩子心性,大差不离学够了时辰就迫不及待跑出去一阵嬉闹。无情想着毕竟年尾,也不去管他们。
         倒是自己,这事情做起来,一做就是一天。
        “余儿。”有声音从门口响起,和蔼温柔得就像是冬天里的阳光,温暖,又带了疼惜的味道。
        “世叔。”无情落笔抬头,望向诸葛,眼神清亮。
         诸葛先生踱步至无情身边,一眼看到案上的卷宗,心中暗叹,“你不必如此劳累,忙了这许久,也该歇歇了。”
        无情道:“现在不做,以后也是要做的,我不做,就要让别人受累。”
        诸葛摇头,“没有不让你做,我只是让你先歇歇。”诸葛望着无情的眼神里,盈满了慈父般的爱怜和心疼。
        无情唇角掠开一抹笑,“多谢世叔,我现在不累。”他笑的时候,就像满月破开云翳,昙花舒开倩影,微风闪过繁星,就像,就像心里荡起涟漪。
        诸葛轻叹,“你感觉不累,其实已经很累了,”说着也不等无情回话,自顾自推了轮椅便往外走,“便听我的话吧。”
        无情还想说什么,想了想,也就住口了。

        还在远处就听见三剑一刀童和严九嫁的声音,走进了才知道是严九嫁要给四个孩子剃头。说是剃头,其实不过是整理整理头发,不齐的,长偏的,修剪一下,再重新束起发。严九嫁混迹江湖多年,这点小事绰绰有余,何梵已经剃好了,正一脸茫然地摸着头发,那边陈日月却拼死不配合,就是不愿意剃,气的严九嫁满院子追他,叶告在一旁幸灾乐祸。
        陈日月见无情来了,一溜身就往他后面躲,严九嫁怒气不消,柳眉倒竖,“公子你别护着他,我今儿个非得把他头给剃了!”
        无情把陈日月提溜出来,“今天既是小年,就该剃头,你又是闹的什么别扭。”
        公子都这么说了,陈日月也只得闷声闷气地被抓了去,严九嫁一边动刀子一边数落他,可下手还是细心精致。
        这四个孩子,也和无情一样,是整个神侯府上下都疼着的。
        何梵叶告白可儿在一边笑话,严九嫁一句“让你们笑,你们谁都跑不了!”,叶告白可儿垮了脸,何梵沾沾自喜。
        陈日月剃完了,叶告上去。无情看了一会儿,叫人拿了剃头的工具来,叫了一声,“可儿。”
        白可儿应声跑过来。
        无情道:“我来给你剃。”
        白可儿一下子怔住,“啊…啊?什么?”
        无情好笑,“怎么,不愿意?”
        白可儿瞬间眉开眼笑,“愿意愿意!”飞快地去搬了一个小板凳,在无情面前坐下。引得何梵陈日月叶告万分羡慕。
        无情坐着轮椅,本就矮一点,这样给人剃头很不方便,但他剃得认真,就像是办案看卷宗一样认真。
        小孩子头发长得快,毛毛躁躁的,无情一点一点地修整,动作轻柔缓慢,一下也没弄疼面前的小孩儿。
        四个孩子中,白可儿年龄最大,入门却最晚,碍着别的原因,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和他们三个融到一块儿去。无情知道白可儿那时心里难受,有机会便多关注他,也有意无意地开导他和三剑童,现在虽然情况好了,但白可儿还是受过不少委屈。
        白可儿大气不敢出一口,无情却悠悠道:“我剃的比不过严嫁将那般好,你就只能将就一下了。”
        白可儿一听就想摇头,又硬生生忍住,“怎么会!公子剃的,怎么都好!”
        无情清峻的脸上略过淡淡的笑意。
        诸葛先生在一边看着,觉得心里软过了春风。

       晚膳过后,四个孩子顶着齐整多了的发髻,窝到厨房里,看人祭灶。厨房里灶王爷的像看着慈眉善目,看得人心里也踏实。
        灶上熬着浓浓的关东糖,满屋子香甜的气味。
        “等一下啊,给灶王爷嘴上抹上点关东糖,到了玉皇大帝那里他就不会说咱们这家的坏话啦!”
        四个孩子听了,又是新奇,又是开心,都想要上去抹一抹,结果几乎抹了灶王爷全身的糖水。
       “没关系没关系!这样灶王爷更不会说坏话了!”陈日月眼睛笑成了两条缝。
       “不仅不会说坏话,还会说很多好话!这样明年咱们家的人,公子,世公,三位世叔,都能过得更好了!”叶告难得没有唱反调。
        厨房里欢声笑语,厨房外,无情仰头望天。
        如果真有灶王爷和玉皇大帝,如果真的灶王爷一语就能让人过得好或不好,那么他的这一份好便分出去吧,给世叔,给师弟。
        或者,不要灶王爷给我们说什么好话了,多说说天下人的好话吧,这么些年,天下百姓都过得太苦了。
        小年夜晚,无情这样想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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